毛利:别把“日狗”上纲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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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诃夫写过一个短篇小说,静寂的阅览室里,绅士们正在舞会后的空暇时间读书看报。忽然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闯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女人,这无赖不仅高声喧哗,还一把抢过知识分子手里的报纸,要他们赶紧滚蛋,说现在要跟这两个姑娘找点乐子,你们可别妨碍我。
知识分子们炸了锅,又找主任又找警卫,誓要把无赖绳之于法。结果男人撕下面具,原来是当地最有钱有势的百万富翁,所有人都静悄悄走了出去,还分外担心,没得罪这位老爷吧?众人提心吊胆终于等到富翁从里面出来,赶紧跑上去鞍前马后送他回家,确认他并没有记下仇后,感慨了一声:这人虽说带着那么点无赖品性,可又是个大大的慈善家,唉,可真没法说……
这篇小说叫《假面》。
日狗事件,在胡紫微老师看来,无疑就是今天的《假面》。人们竞相追捧全国最有钱的公子哥,哪怕他放了一张日狗的照片,底下竟然哈哈笑作一团。简直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点伦理纲常?
契诃夫小说里,那些或卑微或高尚的知识分子,都十分擅长巴结权势,他用这点写出知识分子的悲哀,学识并不能拯救一颗卑微的心。但今天的知识分子怎么可能重蹈覆辙,他简直马上就要揭竿起义,打倒这无赖一般的大恶少吧。
场面于是变成了如果你站在王思聪的一边,你就是那个巴结权贵,拜金主义,指鹿为马,混淆黑白的奴颜媚骨,那个把脑袋夹在两腿之间,站不起来又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知识分子必须有态度,这态度就是让丑恶归于丑恶,即便知道他是本国屈指可数的有钱人,也要来一番最严厉的批评,同时批评批评这些竟然认为日狗只是件小事的麻木的中国人。
我想胡老师心情一定是悲愤的,严肃的,认真的。
但是这事真有点像当年我奶奶看到二十岁不懂事的我,穿了一件露脐装,她几乎跳起来说: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更有点像我母亲知道我换了第二个男朋友,忽然痛心疾首地说:那你现在不就是破鞋吗?
换言之,乃观念差别。
现年27岁的王思聪,说白了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不是不懂事,他只是难以摆脱该年龄段常有的恶趣味。
这种恶趣味在《美国派》里展现得淋漓尽致,影片中男生会集体裸奔,用披萨饼手淫,到处飞洒的精液搞得整部电影都粘粘乎乎,我到今天都搞不懂为什么这么多人爱看这电影,这些人无一例外,又都是男人。后来韩国又出了一部类似的恶趣味性喜剧电影,《色即是空》,一如既往的屎尿屁,男生们一起看a片,使用充气娃娃,一边偷看女生游泳一边手淫。
幸好这种恶趣味电影在华语界收敛了一点,但你仍然能在很多港片中看到这种属于男人的特色。当女人满脑子都是爱的时候,男人满脑子永远都是精子。彭浩翔新片《撒娇女人最好命》里,他已经把恶趣味降到最低,只保留了情趣用品血滴子和冰壶比赛中运动员像叫床一样的片段遐想。当年在香港时,彭的口味要重得多,《青春梦工场》讲四个要毕业的大学生合伙拍av,骗得重金请来日本av女星,只为了借梦想的名义跟女星睡觉。
好多年前我义愤填膺地给这部电影打了两星,想不通这种想跟女人睡觉的梦想也能叫梦想?
好多年后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恶趣味能够如此风靡全球,甚至看上去那么吸引人。
《纽约时报》一篇文章里这么说,那些恶趣味的“烂仔帮”电影,主创们总会进一步将剧本粗俗化,比如向编剧提意见说:当女人们在一家高档商店试礼服时,忽然严重的食物中毒后果爆发了。随之而来的屎尿屁场景现在已经很出名。
这篇名为《当女性也开始讲荤笑话》的文章提到,现在女性剧作家们都开始自己创作下流笑话,当男人这么做的时候,叫物化女性,当女人这么做时,就叫女权主义。
事实上早在王思聪日狗之前,我已经在微信上跟朋友使用“日了狗了”这个短语,这句最新流行的话,最能表达一种犹如吃大便一般的心情。当然,如果你嫌吃大便也过于低俗的话,我可以将它表述为一种十分屈辱难当绝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糟糕的时刻。
为什么人们开始欣赏满是屎尿屁的粗俗笑话和充斥性暗示的下流笑话?我喜欢那句好莱坞女导演说的话:这就是我们的生活——肮脏,不完美,真实。
一个不容许“日了狗了”的社会,一定充满了道德崇高感,这些没什么用的道德时刻绷紧了人们的神经,在某一点爆发出更严重的后果。
允许恶趣味,允许屎尿屁,就像承认人有三急一样,没什么问题。
这一次我站在王思聪一边,不是因为他有钱,只是想站在年轻人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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